朝阳的声音在发抖,抖得让自己都害怕,她是如此迫切想知道他的消息,却又如此害怕知道。
皇上反问道:“你认为朕会如何处置他呢?”
他神情淡然,并无异样,看不出恼怒。
朝阳知道皇上不是个残暴之人,虽然严厉内敛,但是这些年从未有过出格之举。相比于安庆王的桀骜不驯和敢作敢为,他更深藏不露,也更难以捉摸。
所以她不敢乱说话,因为她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会影响甚至牵累安庆王。其实刚才的问话一出口,她已后悔,问任何人也不该去问他。
毕竟原太子出事后,他作为皇后次子,本是内定的太子。若非朝阳和安庆王从中作梗,也不至于后来的折腾。
她左思右想,才小心翼翼的道:“朝阳自然希望他一切安好。只是皇上若真降罪于他,也是他咎由自取。”
皇上叹了一口气道: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!这几日朕一直在想这句话,只是我们意识的都太晚了。”
朝阳一下子紧张起来,抓住他的衣袖道:“他……”
皇上道:“你现在已是朕的妃子,过去的事情朕不想再提,你也无须再记得了。”
他的态度忽然缓和起来。
大红凤烛下,他微微侧过脸,这张脸竟然和安庆王有几分相似,毕竟他们是兄弟。
朝阳的心里又想起了安庆王,那个桀骜不驯、英气逼人的安庆王爷。
两个人都静静的想着往事,过了好久,才听到皇上轻轻叹道:“晚了,安寝吧。”
朝阳心头一紧,低着头不知所措。
只听的悉悉索索的上床声,再一看,他竟然已自顾自躺到床上闭眼睡去了。
他就这么睡了,那我怎么办?朝阳有些尴尬,偷偷瞄了一眼。
周围寂静无声,心中忽起杂念,如果现在拿把刀会是怎么样?她打了个激灵,被自己吓到了。
他是皇上,怎么能做欺君犯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?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孽,我真是太肆无忌惮了。朝阳冷静下来,又不敢上床睡,只能倚到软塌上,撑着头,想着心事,想着想着睡着了。
又是一个稀奇古怪的梦,先皇、皇上、安庆王、姑姑无数人影在脑里翻腾,说着些听不懂的话,做着些看不懂的事,让人一夜昏昏沉沉,似醒非醒。
第一缕阳光透过纱窗射进窗边的软塌,朝阳惊醒了。
床上,皇上安然的睡着,微微打着酣。
朝阳蹑手蹑脚的走出门,呼吸新鲜空气。
快到八月,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。
小青守在门外,看见朝阳,吓了一跳,轻轻的问道:“郡主,您怎么出来了?”
朝阳示意她不要大声,道:“皇上的早膳备了吗?”
小青道:“皇上一般都是回怡和殿用膳的。”
朝阳不以为然的道:“皇上想在这里用膳不行吗?”
小青一愣,又面露喜色,忙道:“奴婢知道了,奴婢这就去告知瑾贵妃,让御膳房安排。”
朝阳点点头,示意她快去。
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凉爽宜人,院子里金桂、银桂争相盛开,带来袭袭花香。
朝阳心中感叹有多久没有这闲情逸致享受清风晨露了?她已经许久未曾有人贴心交谈,昨晚与皇上的谈话虽然不是特别愉快,但起码解了她心中许多的惆怅,更何况昨晚皇上并未逼迫她。
所以晚上睡得并不安稳,但精神反而出奇的好。
瑾贵妃闻听皇上的传召,有些惊讶,她自然不会想到这是朝阳自作主张。想着既然是皇上的意思,就忙吩咐御膳房安排了。
小青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色,侍奉朝阳梳妆打扮。册封十日,皇上两次宠幸,今日甚至要在此用早膳,林舒容的得宠已经是不言而喻了。她真是发自内心为朝阳高兴。
朝阳知道这只是假象,皇上的用意到底是何,她根本一点也不知。
今日她擅传旨意,如果皇上首肯,那是好事;如果皇上生气,那就大不了再打入冷宫好了。深宫之道,她随宁太妃多年,再不懂也知晓几分。
朝阳毕竟是朝阳,怎么可能坐以待毙,困死在这宫中。她必须要博一记。
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,这个世上没有皇上做不到,只有他不愿意做的。
一个小宫女急急赶来通知皇上醒了。
等朝阳回到屋内,皇上早已穿戴整齐。随侍大太监安承撇了宜秋宫中众人一眼,似有些不满。
皇上看也不看朝阳一眼,径直出屋,
朝阳追上两步道:“皇上,早膳已备下。”
他停住脚步,若有所思看了朝阳一眼,冷冷的道:“回怡和殿。”说罢,头也不回就走了。
朝阳自讨了没趣,却也不生气。
她自作主张,皇上虽未肯定,却也未动怒。
人的心思,都是一样的。就算是皇上又如何?朝阳能把先皇哄的好好地,只要现在的皇上肯给自己机会,自己也照样能把他哄的好好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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